銅三鐵四,我與互聯網大廠的“互裁”博弈|職人群像
36氪「職場Bonus」(ID:ZhiChangHongLi)
職人群像·互聯網
# BONUS FIGURE# APRISSUE #
文 | 廖麗君
編輯 | 張瀚銳、陳桐
封面圖片 |陳桐
超2200人的裁員互助群
與放棄大廠Offer的應屆生
欄目初見
職人群像欄目的初衷,是讓平凡人一起講述不凡故事,傳遞行業心得。標簽背后的職場多樣人群,是趨勢造就的職場新物種,也是時代走過留下的腳印。讓我們跨越行業和標簽,找到真實工作日常背后的共鳴。
在剛過去的四個多月里,阿里、騰訊、百度、京東、快手、字節、滴滴、有贊都經歷了不同程度的裁員和“優化”,互聯網圈的招聘標準也因人才供需的變化而被迫拔高。
現如今,不僅是35歲的中年員工,對于工作時間短的年輕人,重新找工作也已卷出“地獄難度”。互聯網獵頭Kay告訴職場Bonus:“每天都會收到幾十份在互聯網大廠工作僅1年的簡歷,這是過去幾年間少有的。換做以前我會試著擇優推薦,現在基本碰到就跳過,客戶根本不要。”
五個月前(2021年11月),離開百度的人們為了抱團取暖,組成了“百度裁員友好交流”QQ群。據職場Bonus(ID:ZhiChangHongLi)了解,該群不斷有新人加入,截至發稿日已有超過2200人。成員們的互助話題包括“如何爭取權益”“如何申請勞動仲裁”等。
針對該群成員曝光的現象,也有知情人士對職場Bonus稱是“公司年底正常的績效評估”,“公司員工總人數是增長的”,“群里不全是被裁者”。
無法阻擋的是,年輕人與互聯網大廠之間,正在形成一種“互裁”關系。
對于互聯網公司,高速增長階段已過,強監管時代到來,“擠泡沫、去冗余、降本增效”是自然而然;對于更有想法的00后與Z世代,大廠裁掉大批工作1-2年的員工,其offer的吸引力也到了頭。獵聘12月底發布的《未來職場“六感”研究白皮書》里,僅8.7%的人選擇進入互聯網大廠,排在第四名,與第三名“去自己覺得有前途的創業公司”22.94%的占比差距明顯。
而我們關心的是:紅利消失后,在互聯網賽道上剛剛起跑的職場人境遇幾何?想留在行業,該怎樣度過這段艱難時期?若是離開大廠,還有哪些職業發展的可能?
職場Bonus與5位正在或已經離開大廠的互聯網人聊了聊,或許,你能從他們的故事里,找到不安環境下的抉擇出口。
01 校招被裁員這件事,比我想象中嚴重多了
李同學 |前字節跳動瓜瓜龍動畫師
我是在2020年12月通過實習進入字節的,動畫設計崗。那會兒在線教育非常火爆,班里較優秀的人大都選擇了大廠麾下的在線教育。我最喜歡的IP形象就是瓜瓜龍,加上字節跳動給我的印象是年輕、有朝氣,所以就來了。本來聽說字節的設計白菜價都比別處高很多,后來發現跟崗位有關系,工資沒有很高。
剛開始為了完成任務我得加班到十二點。適應了工作后,我發現同樣的產出結果,對我的時間要求比別人要短,這令我很懵。但我拿到的薪資也更高一些,雖然只高了一點點。
后來,只要不是著急要的東西,我一般都是干半天,摸半天魚。早上閑著,七點吃完晚飯再干一會兒。換了新崗位以后,我摸魚摸得更自在了。
去年雙減政策開始后,裁員的消息不斷傳出。我們大概11月底收到消息。公司給應屆生留了一個月的在職時間找工作,工資正常發,還給了n+2的補償,也算良心。讓我感到有些失落的是,要跟關系很好的同事們分開。下一份工作會是什么樣?會不會碰到職場PUA?或者碰到奇怪的人?這種不確定性也會讓人很難受。
字節還給了我們應屆生內部轉崗的機會,但都是運營之類的,其他專業方向的崗位都不要新人。我還是想做專業有關的,沒參與轉崗。當時很多公司都在裁員,我想避開這段時間,也覺得年后“金三銀四”更好找,這段時間就“玩過去”了。
沒想到,今年的“金三銀四”變成了“銅三鐵四”,就業形勢比年前還難。從各個方向得來的消息都是:大多數公司都不缺人了,原本想跳槽的也都求穩,不敢輕易跳槽了。
我這段時間就面試了一家公司,最后也沒消息了。他們社招的都是有能力、有經驗、作品集厲害的,但我做在線教育的作品,再優秀人家也不需要了。所以接下來我打算先豐富一下作品,再重新找工作,要不然本來就少的崗位都快被我投完了。
校招被裁員這件事比我想象中嚴重得多。本來以為只是重新找個工作就好,卻忽略了校招和社招的本質區別:校招的時候有工具不會沒關系,只要底子不錯,進去可以再學。現在走社招就沒有了,人家要的就是已經會的,已經有作品的,已經上線了的。
最近我很焦慮,甚至想到工作的事情就會有些抑郁。不過還是會給自己暗暗打氣:
“萬一更好的機會還要再等等呢,也許我再等一等,同時豐富作品,可能到時候就可以抓住機會了。”
02 想逼員工主動提離職?孤立、挑刺、設置不合理的PIP
徐蓓 | 百度產品經理
我是一名PM,目前在百度。當初考慮大廠穩定,跳槽過來,沒想到工作了半年就被通知“我們要勸退你了”。很多人以為大廠賠償肯定體面,頂著所謂光環,也很容易找到新的工作,但最近的形勢真的太差了。
首先沒想到公司為了趕人走,會做得這么無情。目前很多人已經經歷了數輪談話,被威脅背調難看之類的;還有人被發起了PIP(績效改善計劃)、架空了工作,被曾經好聲好氣的領導拍著桌子威脅。有一個部門被集體給了m-的績效(意味著不符合預期),一分錢年終獎都沒有(2021年百度年終獎整體推遲兩個月發放),也沒有內部轉崗資格和面試機會;還有同事被拉去談話,回來電腦沒了,賬號沒了,工卡權限沒了,進不來公司了。
不想這樣耗著的同事默默離開了,還在堅持的人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惶惶不可終日。
我畢業不久,以為大廠起碼可以做到好聚好散,從來沒想過,這家大公司有一天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很害怕,也很寒心。
前段時間,有同事在內網發帖說了被裁員的人的遭遇,表達了不滿,結果被禁言,內網權限也禁用了。這幾天,他們的工作賬號已經沒有了——后來在裁員交流群里,其中兩位坦言自己是“被離職”的。這讓我們這些還在的人很恐懼,什么時候,我們連話都不能說了呢?(對此,百度公關回應職場Bonus稱“沒有接到過相關的舉報,不排除當事人離職有其他原因”。)
這段時間,我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睡不好,做噩夢,常常在路上莫名流淚。有時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默默地想,他們還安全嗎?他們的工作穩定嗎?有被裁員的同事身上背著高額房貸,承擔著心理和經濟的雙重壓力。可是再找一份工作真的很難,團隊、方向、薪資待遇、激烈的競爭……我也不是沒有面試,但到了談薪環節總會崩,HR不肯給漲幅,可是對于我們來說,平薪去小公司,實際就是降薪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經濟壓力,實在不能接受。而大廠本身就在裁員,很多部門根本不招人,小廠即使招人,抉擇起來也需要很慎重,我們的處境,的確是有點尷尬。
有時候覺得很可悲,我們被大廠“圈養”得太好了,習慣了公司的健身房、寬敞食堂、超大工位,和配套完善的福利設施。這一切沒有那么容易割舍。我現在想,如果之后去了一家小公司,可能連工作電腦都沒有,更別提食堂、班車這些 ,這樣的落差挺讓人難受的。由奢入簡難,但我們總要活下去的,也總要開始新的生活。
現在談起百度,我內心很復雜,“百度一下”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百度文庫,百度貼吧,曾經都是多么好的產品,誰沒有從中獲取到知識,獲得志同道合的寶貴友誼呢。我曾經是多么地熱愛她,也多么欣喜于加入她呀!
可這個公司現在太臃腫了,她還會繼續發展下去,但我們這些曾為她加過班、熬過夜、作出過貢獻的人,不再被需要了。
03 實習兩年,沒一個業務好好活下來
陳然 | 放棄BAT Offer的應屆產品經理,實習過七家大廠
實習前,我對產品經理的想象是像“微信之父”張小龍一樣,做厲害產品的幕后創始人。但回想這兩年實習的魔幻經歷,就是一個“大廠祛魅*”的過程。
兩年的產品實習,我換了七家公司、十幾個老板。
第一份是2019年,在攜程火車票。當時已經拿到了轉正機會,結果疫情爆發,旅游業凋零,部門停發年終獎,停止加薪升職。
2020年上半年,到騰訊PCG的“小鵝拼拼”實習待了兩、三個月,覺得項目有點離譜。后來看新聞才知道,我們業務直接停掉了。
從騰訊PCG出來,我去了平安科技的大數據團隊,體會了四個月的國企生活。每天畫PPT,充當臨時面試招聘官,六點準時下班。感覺看不到前途,而且錢還少。
2020年底,我去了微信北京模式識別中心,一個微信的底層技術部門,工作就是讀AI領域論文,總結匯報給導師。內部需要搶業務,團隊好不容易做出來個微信輸入法,又被其他部門搶走了。我做了三、四個月,大老板和導師就帶著手下人一起離職了。
2021年過完年,我覺得不能再在國內互聯網了,就去了微軟蘇州自然語言處理組,幻想著美好的外企生活,結果在這里遇見了最離譜的實習工作(大致是關于領導風格,就不展開講了)。走之后得知,組里開發同學逐漸離職一大半。
再后來去了滴滴網約車司機組,感覺第一次正經做了點產品工作,跟了好幾個大需求,也真正體會了傳聞中西二旗的工作。但是此時臨近暑期實習和秋招,滴滴最核心的網約車部門沒有轉正的名額,于是離開。離開后的一個月,滴滴下架,我所在的司機組80%跳槽。
2021年暑期,我去了傳說中實習轉正率近100%的阿里。那時候,社區團購業務鑼鼓喧天,我作為實習生也瘋狂出差,四個月業務調整N次,換領導N次。在這里,我遇見了最好的導師,教了我很多東西;但我轉正以后,導師已經離開了。我實習結束離職后,社區團購瘋狂裁員。
回顧這兩年的實習,不能說每次都選錯業務,只能說現今互聯網大環境確實不好,人均行業冥燈。
剛開始幾次實習發現老是做不成事情,我就很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問題,懷疑自己的能力到底哪里不夠,為什么這么努力還是不行。但現在已經認清了不是我的問題,甚至也不是我們組的問題,也不是業務的問題,根本上是行業大方向有問題。
大廠的很多創業產品,都是應對競爭對手的防御性產品。比如阿里的社交產品和騰訊的電商產品。這些產品的存在只是為了表明“我也有”的態度,本質上是防御性行為,不關注將產品本身打磨好,做起來。結果往往是裁員和部門解散。
所以很多大廠工作機會本來就是有生命周期的選擇。
作為一位初級產品經理,我的工作是瑣碎的。時間被大量的拉齊會議占據,日常工作是給已經非常成熟的產品做一些細節加工,不需要太多的創造力,也不太有趣。后來做了一段時間,可以一個人承擔項目制的需求,有了一些成就感,但這已經不是我最開始想要的那種興趣和喜歡了。漸漸地,產品經理對我來說變成了一個很平淡的工作:適合自己,薪水待遇也不錯而已。
互聯網行業也已經不是大家想象中光鮮亮麗、蓬勃發展的樣子,而是充滿了動蕩和不確定。去年秋招,我拿了很多產品offer,BAT都拿到了,但最后還是選擇去一個偏科技類的公司,做互聯網產品工作,希望盡可能逃離之前那種環境和氣氛,專注于產品的技術革新。
在瞬息萬變的環境中,能夠有一份工作讓我不要那么動蕩,生活得還可以,我就很知足了。
*祛魅:指對于科學和知識的神秘性、神圣性、魅惑力的消解。
04 離開互聯網,我不再過度焦慮
木木| 前滴滴、美團產品實習生,放棄阿里、美團秋招offer
去年11月,我下定決心,拒絕了包括阿里、美團在內的所有互聯網產品秋招offer,簽了一家頭部商業銀行總行的管培項目,雖然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卻是遵循內心的選擇。
我曾經在創業公司、滴滴、美團做過數據分析和產品實習,經歷過兩個APP的強行下架、五位上級的離職。有時不由得感慨,實習半年,我就已經屬于組里最資深的那批人。
每一段實習經歷里,面試官都比我先離職。其中一家,我入職的第一天,是二面面試官的離職Last-Day;入職的第三周,項目Leader跳槽,陸續帶走了很多老員工。在各家大廠還打著擴招口號的21年初,這里實習的mentor卻一直勸我不要來互聯網,說行業紅利將盡,如今回頭看,倒是一語成讖了。
后來在美團實習,業務雖然比較穩定,但組織架構調整卻過于頻繁,實習半年便換了三個工區,大老板也換了三個(平均兩個月換一次),都說事不過三,但現在看來,還遠遠沒到穩定態。
記得秋招末尾跟阿里溝通offer的時候,領導說:“一般三到五年就能從P5升到P7,到時候海闊天空,出路多得很”。當時是真的被這套說辭打動過,但現在看來那似乎只存在于行業紅利期。2022年的冬天真的特別長,長到讓我覺得仿佛身處互聯網的冰河世紀,裁員不再是空穴來風,晉升變得越來越難,甚至有同屆朋友調侃到,怎么還沒從學校畢業,公司就給我辦了畢業典禮。
依稀記得秋招時,還跟同屆進互聯網大廠的朋友們聊過裁員的問題,因為經歷了太多變數,我常常處于過度焦慮的狀態,忙的時候擔心沒時間思考,閑的時候焦慮沒機會成長。而當時大多數人都抱著“這把大刀暫時落不到自己頭上,能賺幾年快錢先賺著”的想法。
只有親身經歷了被勸退的朋友,才恍然大悟:“沒經過毒打的應屆生”真的毫無風險抵抗力,處于反脆弱力最差的階段。就連做算法工程師的朋友——去年還拿著令人羨慕的50萬起薪的offer,簽的是電商大廠核心部門的核心業務——不到半年也因為勸退,開始看國企機會;在接近崩潰的時候還在自我安慰,幸好沒有再晚幾天,不然連國企簡歷投遞的窗口期都關閉了……
現在回頭看,如果只考慮近3年的規劃,當時阿里的數字化業務屬于行業大趨勢與市場領先者,確實是不錯的選擇。但當時就覺得,我不想把資產大頭砸進一線城市的買房大潮里,未來還是打算回老家省會生活,而銀行相對來看,也許是比較長遠、穩定的選擇,由于管培生的培養體系,也能很好地規劃到三年期、五年期,甚至十年期。
另一方面,無論是之前在大廠做的業務,還是秋招拿到的offer——對我而言,都屬于能夠做好,但很難讓我很有熱情或很有成就感的工作。而在這半年的學習和接觸中,我對銀行的財富管理和養老金業務產生了濃厚興趣,也很期待能應用自己的知識,去接觸一些帶著真實需求的用戶,為他們提供幫助和支持,比我在互聯網做B端產品更有成就感。
此外,選擇相對穩定的銀行工作后,我爸媽特別開心。
他們都臨近退休,比我同齡人的爸媽年紀大些,所以需要我更早地擔起家庭支柱的責任,增加抵抗風險的能力。如果選擇互聯網,需要時不時主動擁抱變化,可能我抵抗風險的能力就會變弱,但在銀行系統,穩定之余還能積累一些商業資源,我抵抗風險能力會變強。
過去這一年,我經歷了產品實習、秋招求職、工作抉擇,恨不得把每一步都走到局部最優,然后快速迭代自我認知體系;結果在焦慮中狂奔,陷入了關于方向與終點的迷茫。
某個節點,我突然慢了下來,意識到“長期耐心”的重要性,也開始體會到拉長時間周期去踏實做事的魅力。
當我開始接納延遲滿足,認真思考未來五年自己想做什么,忽然意識到: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05 創業雖然心累,但都有結果、有產出
肖維 | 前美團產品經理,現創業者
我是2018年離開美團出來創業的。
2018年是我在美團的第三年,負責一個B端產品的推進,產品不算大。根據當時的人員架構和市場增速,我推測即使三到五年后,也不一定有晉升到下一階段的職位空缺。
當時的日常工作,總讓我覺得投入時間卻沒有產出。比如會議耗費大量時間卻對業務沒什么幫助;業務的成功與否更取決于大的戰略,而不是我們的具體工作。長此以往,我覺得不必久留。正好有朋友邀我一起做“抖音經紀”方向的創業,我評估覺得確實有收益,就離職了。
創業的幾年,我考察或嘗試過的項目有抖音經紀、兒童早教、小吃加盟等,目前還是回到抖音經紀領域,做影視垂類達人博主的經紀人。雖沒有做大型創業項目,收入卻也比上班時好上不少。
和從前相比,生活狀態截然不同。過去每天加班到夜里一點、二點甚至三點,早晨再爬起來趕去上班;現在是有活兒就干,有空就玩兒,時間更有彈性、轉化率很高,做事情更結果導向,我可以決定自己要做什么。
要說缺點,就在于非常孤獨,還更容易emo。因為以前上班干不完活兒,最多就是跟老板說一聲“我不行”,屬于有限責任制。但現在活兒落到我頭上,就只能我干,沒有人推。有時候晚上12:00來個活兒,小伙伴們睡覺了,就只能我自己干,有時候一個人做到早上四點。但是相對應的,掙得也更多。
相較而言,比起“開一天會啥也沒做”的心累,我還是更傾向于選擇現在這種“有結果、有產出”的創業之累。
(為保護受訪者信息,本文中李同學、徐蓓、陳然、木木、肖維為化名。)
互動話題
大廠Offer對你還有吸引力嗎?
你的互聯網工作體驗開心嗎?擔心裁員嗎?
對互聯網人而言,更有吸引力的職業選擇還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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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職場Bonus”(ID:ZhiChangHongLi),作者:廖麗君,36氪經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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