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重點

1.在虛擬現實游戲中，許多玩家都遇到過其他玩家的騷擾或霸凌行為，并對此感到沮喪。

2.在當前情況下，現實世界中的法律并不總是適用于懲罰虛擬空間的違規行為。

3.多人在線游戲在管理大型社區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這可能有助于為元宇宙設立預防規范。

騰訊科技訊10月21日消息，隨著“元宇宙”距離現實越來越近，如何應對其中出現的騷擾、霸凌以及其他問題變得更為迫切。為了在元宇宙中建立更為健康的社區，我們必須超越被動的、不痛不癢的事后懲罰機制，轉向更積極主動的治理形式。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向游戲領域取經。

2016年，喬丹·貝拉米爾(Jordan Belamire)首次體驗了新款奇幻虛擬現實（VR）游戲《QuiVr》，當時她感到非常興奮。在丈夫和姐夫的注視下，貝拉米爾戴上了VR頭盔，沉浸在美麗的雪景中。貝拉米爾的數字化身戴著兜帽、背著箭筒、手中挽弓，她的任務是用手中的武器與發光的怪物戰斗。

然而，貝拉米爾的興奮情緒很快就變得糟糕起來。當進入在線多人模式并使用語音聊天時，虛擬世界中的另一個玩家開始對她的化身做出摩擦、抓捏等不雅動作。盡管貝拉米爾提出了抗議，但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她摘下頭盔退出游戲。目前，虛擬世界中對騷擾和霸凌最常見的處理方式就是進行被動而不痛不癢的懲罰。

在分析了人們對貝拉米爾關于游戲內騷擾的描述反應后，研究人員發現多數人對如何應對和處理虛擬空間中的有害行為顯然缺乏共識。盡管許多人對上述玩家的行為表示厭惡，同情貝拉米爾的經歷，并同意將其歸類為“違規行為”，但其他受訪者似乎對此并不重視，他們辯稱，畢竟沒有發生身體接觸，而且貝拉米爾隨時可以選擇退出游戲。

在現有的社交VR空間和其他虛擬世界中，這類性騷擾事件并不少見，許多其他令人不安的虛擬行為(如盜竊虛擬物品)已經變得司空見慣。所有這些事件都讓我們不確定“虛擬”在哪里結束，“現實”在哪里開始，挑戰我們如何避免將現實世界的問題引入虛擬世界，以及當騷擾或霸凌發生在數字領域時如何處理。

現在，隨著Facebook預測“元宇宙”即將到來，以及將我們的工作和社交互動轉移到VR中的提議，處理這些虛擬空間中有害行為的重要性變得更加緊迫。虛擬世界的研究人員和設計師越來越多地將目光投向更積極的虛擬處理方法上，這些方法不僅在虛擬騷擾行為發生后處理它們，而且可以從一開始就阻止此類行為，同時也鼓勵更積極的行為。

現實世界法律不適用

這些設計師的努力并不需要完全從零開始。多人在線游戲在管理大型社區(有時甚至是有毒社區)方面有著悠久的歷史，它提供了豐富的經驗和想法，這些想法對于理解通過積極主動的方式培育負責任和蓬勃發展的VR空間意味著什么至關重要。通過向我們展示如何利用虛擬社區的力量和實施包容性設計實踐，多人游戲有助于為VR領域更美好的未來鋪平道路。

現實世界的法律（至少目前）并不能很好地解決發生在快節奏數字環境中的真正錯誤。針對倫理和多人游戲的研究表明，玩家可以抵抗虛擬事務中的“外部干預”。此外，還有些實際問題：在流動性強、全球化的網絡社區中，很難知道如何充分識別嫌疑人并確定司法管轄權。

當然，技術并不能解決我們所有的問題。正如研究人員、設計師和評論家在2021年游戲開發者大會上指出的那樣，打擊虛擬世界中的騷擾需要我們在現實和數字生活中進行更深層次的結構性改變。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如果現有的現實世界法律可能是不適當的或無效的，那么我們必須轉向基于技術的工具來主動管理VR社區。

目前，虛擬世界中對騷擾和霸凌最常見的處理方式是被動而溫和的懲罰，其基礎依賴于用戶舉報，然后被舉報者會受到警告、賬戶封禁等處罰。考慮到虛擬社區的巨大規模，這些過程通常是自動化的。例如，人工智能（AI）可能會處理報告并執行刪除內容或封禁賬戶等行動，或者在收到針對特定用戶特定數量的報告后采取行動。

雖然這類應對措施可以在短期內有效，并展現出對破壞性行為的明顯后果，但它們也存在很大問題。因為它們是被動舉措，無法預先防范有問題的行為，也不能支持和增強邊緣用戶的能力。自動化有助于管理大量的用戶和資料，但也會導致誤報和漏報，同時還會引起人們對偏見、隱私和監視的進一步擔憂。

作為另一種選擇，有些多人游戲已經嘗試了所謂的“民主自治”。也許最著名的就是，Riot Games推出了一個法庭系統，允許玩家在多人游戲《英雄聯盟》中審查針對其他玩家的報告，并就對他們的處罰進行投票。不過由于缺乏準確性和效率，幾年后該系統被擱置了。但Valve在《CS：Go》和《Dota 2》中仍然存在著類似的系統Overwatch。

VR中的自我治理形式也引起了Facebook的關注：與Oculus VR合作的研究人員最近發表論文表明，該公司有興趣在個人VR應用程序中推廣社區驅動的審查舉措，作為應對自上而下治理挑戰的“潛在補救措施”。這類系統很有價值，因為它們允許虛擬公民在自己的社區治理中發揮作用。然而，讓社區成員免費做困難、耗時而費力的審查工作并不完全是一種道德的商業模式。如果仇恨團體崛起，很難確定誰應該對這些團體負責。

聘請社區經理加強管理

解決這些障礙的一種方法是聘請社區經理(CM)。社區經理通常被游戲和社交VR公司用來管理虛擬社區，他們是“看得見的人”，可以幫助促進更積極和民主的決策過程，同時讓VR用戶和開發者承擔責任。社區經理可以提醒玩家注意行為準則，有時還可以警告或禁止用戶。他們還可以將玩家的擔憂反饋給開發團隊。社區經理也可能在虛擬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前提是我們必須弄清楚如何恰當地對待他們。

社區經理通常是游戲社區的第一個關口，他們實際上是歡迎新玩家、圍繞游戲進行炒作、在開發者和玩家之間傳遞信息的虛擬橋梁。但是，如果認為他們的角色僅僅是營銷，那就大錯特錯了，社區經理也能幫助為積極的行為樹立良好的榜樣，強化行為準則，并為社區設定正確的基調，就像社區老年人在現實世界中所做的那樣。

在VR空間中指派社區經理可以為治理過程增加同理心和至關重要的“人性化”。通過增強歸屬感、責任感和人性化，社區經理至少在理論上可以幫助將匿名和自動化帶來的問題行為降至最低。

不幸的是，社區經理的作用目前被嚴重低估，培訓不足，薪酬也非常低，而且經常面臨來自他們受雇照顧的用戶的死亡威脅、強奸威脅和其他形式的虐待。如果社區經理要在管理VR虛擬世界中發揮作用，我們必須確保這項基本工作得到更好的支持和補償。一個過度勞累和無知的社區經理很可能弊大于利。

盡管最佳實踐仍在制定中，但旨在培育健康游戲社區的游戲公司聯盟“公平競爭聯盟”(Fair Play Alliance)，已經分享了一個針對游戲中破壞和危害行為的框架，該框架在制定懲罰和報告制度的同時，提供了關于管理社區的建議。與充足的薪酬、循證培訓和內部情感支持相結合，這些類型的資源將幫助社區經理處于更好的位置，以可持續的方式服務于虛擬社區。

VR空間的核心就是設計空間。因此，數字環境的機制也是治理的核心。十多年前，社會科學家、游戲研究公司QuantiFoundry的聯合創始人Nick Yee認為，多人游戲的規則框架和編碼設計（即社會架構）可以幫助塑造我們在虛擬世界中的互動。如果我們可以設計虛擬世界來實現對抗性互動，我們也可以設計它們來促進和諧社會的互動。

這樣的設計選擇可能是相當微妙和意想不到的。Yee指出，在多人游戲《EverQuest》中，在游戲中死亡的玩家丟失了戰利品，不得不回到死亡地點找回。Yee認為，這種設計有助于促進利他行為，因為玩家在找回丟失的物品時必須相互尋求幫助。在不那么好玩的VR空間中，引導這種效果的一種方式(以及更多的保護措施)可能包括鼓勵用戶在虛擬任務方面向他人尋求幫助，比如登船、穿行或改變環境，或者獲得虛擬形象的天賦，讓用戶有機會實現他們更積極的價值觀。

一個手勢屏蔽騷擾者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已經開始看到VR的獨特體驗正通過其他方式的設計來造福用戶。作為對貝拉米爾描述的回應，《QuiVr》開發者實現了一種強力手勢：一種類似于“超能力”的手勢，它會打開個人氣泡，讓附近令人不快的玩家化身靜音，并從用戶的視線中消失(反之亦然)，直到用戶選擇關閉它。

雖然這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象征性的，但這一姿態表明了開發人員認真對待這些問題的重要性。在VR領域，控制一個人的個人空間是很重要的，簡單、直觀的手勢可以讓我們立即控制我們看到的人或東西，這可以讓用戶在任何VR空間里都能以一種在現實世界中根本不可能的方式實現自我保護。可以肯定的是，有些在游戲中起作用的前瞻性設計方法可能在更嚴肅的VR空間中不起作用。

然而，VR仍有進一步探索非傳統方法的空間。例如，如果我們判處違規的化身執行虛擬社區服務，或者接受虛擬輔導或咨詢，結果會怎樣？用現實世界的懲罰來激發虛擬世界的反應，這種想法聽起來可能很荒謬，但這種方法并非完全沒有聽說過。

游戲平臺Steam公開了那些因作弊而被封禁玩家的資料，并且在2015年Daybreak Game Company總裁邀請作弊者為他們的行為公開道歉，以解除對游戲《H1Z1》的封禁。就像在現實世界中，虛擬的公開羞辱和監禁帶來了特別值得注意的道德問題。但是，通過仔細的審查，對虛擬世界的違規行為做出更多的康復和恢復反應，也可能在元宇宙的治理中占據重要地位。

當我們探索如何管理VR中的用戶時，有必要解決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即誰可能被排除在這些空間之外。現有的偏見會以一種令人討厭的方式潛入我們的技術設計中，導致特定群體無法進入虛擬世界，或在其中受到敵視。VR的物理要求可能會使某些殘疾(如視力障礙)的人很難參加。化身可被視為錨點，人們通過它與虛擬空間連接并導航，但游戲研究顯示，它們的設計方式往往歪曲和排斥有色人種。正如貝拉米爾的經驗告訴我們的那樣，VR中的互動對女性尤其有害，這會讓她們根本不愿參與。

那些被排除在虛擬世界之外的人，在虛擬世界研究和設計團隊中的代表性往往也不足。因此，我們必須承認人們面臨的包容障礙，并在發展進程早期促進不同的聲音。令人欣慰的是，人們越來越努力地構建更具包容性的游戲，這些游戲也正在轉化為VR形式。例如，The AbleGamers Charity正與游戲行業合作，讓殘疾人更容易玩到游戲。這些集中的努力對于幫助我們避免VR中現有的鴻溝和不平等至關重要。

盡管存在這些挑戰，但我們必須擁抱需要共同承擔的社會責任，即培育繁榮而充滿活力的VR社區。與現實世界的法律一樣，對限制和懲罰采取平衡的方法也可以發揮重要作用。但我們必須小心，不要過度依賴自動審核、暫停和禁令，這些只是構建健康虛擬世界的一部分。“眼不見，心不煩”并不是我們在虛擬世界中生活的座右銘。正如我們在多人游戲中管理社區的豐富歷史所表明的那樣，虛擬治理可以(也必須)遠遠不止于此。

通過繼續借鑒我們在多人游戲領域的豐富經驗，發掘VR的社區驅動型、包容性和賦能潛力，我們可以幫助建立我們真正想要成為其中一部分的數字社區。我們VR生活的質量往往就取決于它。

本文來自“騰訊科技”，審校：金鹿，36氪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