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費級智能手機領域，如今 iPhone 里的那顆自研處理器芯片是絕對的性能王者。蘋果還不滿足于此，給 iPhone 的 A 系列芯片做成了大號版，冠以 M 系列之名放到 Mac 上，又在 PC 界引起了一陣波瀾。

翻看歷史，蘋果的造芯之路并非一帆風順，有大大小小的波折，也有力挽狂瀾的正確舉措。今天就讓我們通過蘋果兩筆標志性的收購，聊一聊蘋果造芯歷史的那些瞬間。

01 前傳：無疾而終

相信有不少讀者都會記得喬布斯的心血之作——1984 年的麥金塔 128K，那是也蘋果電腦的一代經典。我們今天的故事就從這里講起。

時至 1986 年，它仍然是蘋果的主力產品之一。這時蘋果對麥金塔的摩托羅拉 68000 處理器性能已不再滿意。蘋果的工程師霍蘭、Macintosh 負責人加西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自研處理器。

時任蘋果 CEO 約翰·斯考利對自研芯片的想法非常支持。理由確實很充分：蘋果依賴的處理器合作伙伴摩托羅拉，在研發方面已經慢了下來，可能會被競爭對手英特爾超越。若能實現自研處理器，蘋果就可以自己掌握產品主導權。

摩托羅拉 68000 處理器

就這樣，蘋果的自研處理器計劃開始了，代號名為“水瓶座”（Aquarius）。斯考利非常重視這項計劃，為此傾注了大量的資源。然而，正如蘋果許多的研發項目一樣，水瓶座的工程師們并沒有太多的經驗，項目一直沒有進展。后來，蘋果聘請了硅谷傳奇阿爾·阿爾康，主導水瓶座計劃，并聘任了處理器專家休·馬丁。結果，馬丁接手工作剛剛兩個星期，就對斯考利表示：“這真是太荒唐了，蘋果根本沒有開發芯片的經驗，怎么能和英特爾、摩托羅拉競爭呢？”

斯考利想必是認同了他的觀點。1989 年，水瓶座計劃無果而終。據說，阿爾康曾詢問工程師們對項目的看法，卻發現工程師們對這個項目毫無興趣。

從 1987 到 1997 這十年的時間里，蘋果在研發上投入了超過 15 億美元的經費，但其中的大多數項目都打了水漂。喬布斯回歸蘋果之后，一個很重要決定就是砍掉大批毫無建樹的項目，節省開支，這才在危急關頭挽救了蘋果。胎死腹中的自研處理器計劃，也成為了那個時代蘋果的縮影。

02 PA Semi ：班底集結

第一筆收購，關系到一位芯片大牛，名叫丹尼爾·W·多伯普爾（Daniel William Dobberpuhl）。他年紀輕輕便投身芯片研究，31 歲時加入老牌電腦公司 DEC，領導設計了一系列微處理器。著名的“阿爾法”處理器 DEC Alpha，正是由他主導設計的。

多伯普爾也是 Arm 架構最早一批設計師。DEC 被康柏收購之后，他又自己創辦了 SiByte 公司，設計 64 位 MIPS 處理器。博通公司相中了他們的技術，于是豪擲 20 億美元將 SiByte 收入囊中。本來，年近花甲的多伯普爾可以在博通安心“養老”，但他還是決定再度出山，創辦新公司 PA Semi，然后就有了與蘋果的這一段故事。

視角回到蘋果這邊。蘋果曾于 90 年代與 IBM、摩托羅拉聯合建立了 AIM 聯盟，其中的重要結晶是 Power PC 平臺（后被稱為 Power ISA），基于此平臺的 Power Mac 成為了蘋果 90 年代中后期到本世紀初的主力產品。看看最新的“蘿卜刨”Mac Pro，你是否看到了一絲經典 Power Mac 的影子？

PA Semi 的首款主要產品是面向 Power ISA 的處理器 PWRficient，主打高性能低功耗，其中的 PA6T-1682M 處理器基于 65 nm 工藝，雙核 2GHz，典型功耗 5-13W 且最高不超 25W。

PWRficient 正好迎合了蘋果 Power Mac 的需要，因此傳聞稱蘋果就是 PA Semi 的重要客戶。令人意外的是，喬布斯在 2005 年的 WWDC 大會上宣布，Mac 電腦將轉向英特爾 x86 平臺，放棄使用了 11 年之久的 Power PC 處理器，終結了傳聞。

2008 年，蘋果宣布以 2.78 億美元收購 PA Semi。這個舉動有些耐人尋味，因為 PA Semi 只做 Power PC 處理器，而當時的蘋果已經放棄了 Power PC 平臺。于是有觀點稱，蘋果的轉變是要故意“坑”一把 PA Semi，好壓價收購。

不管怎么說，交易完成之后，蘋果將多伯普爾與一眾技術人才招入麾下，建立起了自研處理器的“夢之隊”。與 20 年前的摸爬滾打不同，蘋果這次真正擁有了技術班底。喬布斯在 2008 年的 WWDC 開發者大會上表示，這筆收購將 PA Semi 工程師的才華帶到了蘋果，未來將助力于 iPod、iPhone 等設備的制造。

不過，躊躇滿志的蘋果沒有馬上啟航，他們還需要一筆收購，搭建完整的芯片夢幻團隊。

03 Intrinsity：芯片首秀

2010 年，iPhone 4 發布，帶來了全新設計的方形中框、細膩的視網膜顯示屏，被許多人奉為一代經典。當然，iPhone 4 的成功，其中內置的 A4 處理器功不可沒。

A4 是蘋果自研處理器的首秀，喬布斯稱之為蘋果“所設計的最先進芯片”。聯想到上文說的收購，人們可能會以為該處理器出自剛剛加入的 PA Semi 團隊之手。但事實并非如此，它的誕生要歸功于蘋果后來收購的另一家公司——Intrinsity。

Intrinsity 的前身是 Exponential Technology，創立于 1993 年，首款產品是面向蘋果的處理器 Exponential X704。由于財務問題，蘋果沒有選用該處理器，因此 Exponential 將該產品賣給了 PowerComputing 與 UMAX 等生產麥金塔兼容機的公司。但不久之后，蘋果終止了麥金塔兼容機授權，Exponential 沒有了客戶，不得不宣告倒閉，這家公司與蘋果的第一段情緣也畫下了句號。

但故事還沒有結束，Exponential 的一個設計團隊以 EVSX 之名繼續存在，后來更名為 Intrinsitty。Intrinsity 于 2009 年宣布了融合自研 Fast14 技術，基于Arm Cortex-A8 架構、三星 45nm LP 工藝的 Hummingbird “蜂鳥”核心，主頻可達 1GHz。通過這種半定制的方法，四個月內就可以生產 SoC 設計。

蘋果相中了 Intrinsity 的技術，于 2010 年 4 月將其收入囊中，時隔十余年再續前緣。兩個月后，iPhone 4 面世。

核心顯微拍照圖的對比顯示，蘋果 A4 和三星的 S5PC110 差別不大，蘋果在后者的基礎上去掉了一些接口，并將 L2 緩存 由 512KB 增至 640KB，從而在同等主頻之下，性能略勝 S5PC110 一籌。

那一年，這兩枚“蜂鳥”處理器的宿主，iPhone 4 和三星 Galaxy S i9000，成為了智能手機單核時代的王者。而蘋果和三星，在多年之后的今天，也依然是自研處理器領域的代表。

04 未來

看完蘋果漫長的往事，我們不難看出，造芯絕非易事。強如蘋果，也曾在這條道路上栽跟頭。

技術與人才的積淀，是芯片行業不可或缺的。PA Semi、Intrinsity 這兩次收購，為蘋果帶來了蘋果急需的人才與技術。這些工程師們大多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投身半導體行業，經歷過芯片產業的黃金時代。從那時起，蘋果通過半定制化的路線，逐漸點出了頂尖芯片設計公司的技能樹。

進入芯片行業的公司，都將裹挾于飛速前行的科技浪潮之中，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芯片賽道上有了不少中國公司的身影，“缺芯”的危機感與力求自主的意識，驅動著中國選手們砥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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