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一則指向“基金一姐”葛蘭的傳言在市場上流傳。

傳言稱，近日有大機構大額贖回中歐明星基金經理葛蘭的基金份額，贖回金額近400億元，原因則是其在高位布局了不少寧德時代等新能源品種。對此，中歐基金相關負責人對外稱，網傳“大額贖回”為不實消息，請勿輕信謠言。

另一則新消息讓身處輿論漩渦的葛蘭雪上加霜。

葛蘭所管理的基金第一重倉股藥明康德，因受國外政策悲觀預期的影響而再度下跌。2月7日-11日連續五個交易日內，該股從104.5元跌至81.82元，跌幅21.7%。Wind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葛蘭所管理的4只基金合計持有藥明康德8131.16萬股，也就是說，如果近兩月倉位未發生變化，那么在最近5個交易日葛蘭旗下4只產品的浮虧就超過18億！

剛剛晉升為“千億頂流”的葛蘭憑此跌上熱搜。“基金一姐”尚且有失手之時，那么90后的投資“小白”呢？

2021年，在理財課講師安利下布局新能源概念的小益，還未嘗到理財甜頭就迎來了巨額虧損——一支新能源基金近17%的回撤以及重倉新能源股28個點虧損。

“6998的理財課還沒上完，我虧的錢卻是學費的好幾倍。本想通過學理財早日財富自由，沒想過我提前實現了泡面自由。”小益對「創業最前線」無奈說道。

圖 / 小益的基金表現

和小益一樣經歷的人并不在少數。在近幾年輿論場上關于“財富自由”的論調席卷了中青年一代，“理財熱”的氛圍感迅速濃烈起來，讓這屆年輕人對“理財”的熱衷超乎想象：無論是朋友圈、公眾號推送的“再不上就來不及的0元理財課”，還是各大短視頻平臺的“自從上了XX理財課，我的年收益達到XX，相信我，帶你飛！”諸如此類的理財課廣告在各平臺上層出不窮。

“讓錢生錢”的理財課風潮，成功讓90后們進入理財的“坑”。理財課，真的能讓年輕人學會理財嗎？那些還在花成千上萬學費上著理財課的年輕人們，還能成功上岸嗎？

1

“0元學”套路

90后小睿上的第一堂理財課，0元、免費學。如同其他想學會理財的年輕人一樣，她很快便掉進了“0元學理財”的套路里。

2020年疫情爆發后，小睿迷上了網絡小說，正是通過網文平臺，她接觸到了理財課的引流廣告。

“為什么你炒股一再追漲殺跌？”

“看懂K線的這些秘密，你也能抓住這三類優質標的！”

“點擊屏幕下方鏈接，0元理財課，幫你輕松提升‘睡后收入’。”

據小睿介紹，看小說時，每隔幾分鐘，這種類型的廣告就會自動彈出來，“看多了，好像真的被洗腦了。”

提到報課時的場景，小睿至今記憶深刻。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她像往常一樣打開小說App，很快理財課的廣告出現，“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廣告頁面，想的是反正0元學嘛，不花錢，聽聽也沒關系，說不定還真能有‘睡后收入’呢？”

很快，小睿加上助教微信，進到學習群。“當時群里已經有一百多人，老師會在群里發一些課前準備事項，比如聽課軟件的操作流程，還有一些關于理財的心靈雞湯，一開始還挺熱血的。”小睿說道。

三天后，為期4天的免費課開課了，“講師說來說去全是淺層次的理財常識，比如提到家庭資產配置時，有講到資產要分布在不同的風險產品里，比如保障類可能買保險或相對穩定的理財，再拿三分之一去做高風險的投資。”但小睿很快發現，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4天時間，聽了不少‘正確的廢話’，真正的理財知識涉及并不多，核心點就是理財光上這4天課肯定不夠。”小睿說。

在免費課結課業式上，老師開始全方位安利理財課程的升級版——0元理財課是“皮毛”，升級版才是“真金”，想真正擁有“睡后收入”，報升級課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當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看到群里其他學員在曬交費截圖，自己也沒忍住，也跟著交了錢，曬了圖。”小睿回憶稱，好像有一種神秘力量牽引著去做這件事。

“新生學費是2999元，參加0元學的老生可以優惠，班主任直接給優惠券，如果不報名，好像自己就虧了。”不過事后再復盤時，小睿覺得之前曬圖的學員極有可能是“托兒”。

理財課的學費相當于“北漂”小睿一個月的房租，這對于疫后失業的她而言無疑是一筆“巨款”。不過，在輸完支付密碼后，小睿依然對系統學習理財課后實現“睡后收入”充滿期待。

“這課必須上，這錢必須花，花這錢是為了未來賺更多的錢。”小睿說道：“‘錢在帳戶上只是數字，花了才是真正屬于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學成了‘韭菜’。”

2

被套路的人都長什么樣？

和小睿一樣“被套路”的還有剛步入職場的小竹。去年9月，他在體驗了12元的引流課后，報名了另一家頭部財商教育公司6998元的課程。

“整體就是錄播課，感覺講師就是在表演背教案；每天在學習群里發大段復制的文字，學員針對課程的個性化問題，講師基本不回復。感覺這根本不是講師，更像是機器人、工具人。”小竹忍不住吐槽說。

一開課他就想退款，但真的太難了。“有學員在群里咨詢退款事宜，就被講師‘請’出群了。講師也不讓學員私下加好友。”小竹說，“感覺像進了神秘組織，一旦‘犯錯’就會被‘處罰’。”

小竹更關注的還是課程內容，“整體很失望。”他嚴重懷疑這些講師不僅沒有理財實操經驗，甚至連理論知識都不具備，一些基本的概念如FOF基金、ETF基金甚至CPI的概念都會講錯。“他們只是拿著機構給的課件和話術向學員宣講。”

小睿和小竹，正是財商課程收割的典型用戶：收入不高，經濟基礎不高，學歷不高的“三不高人群”，他們對于投資理財有迫切的需求，但同時又缺乏對理財領域最基本的認知。

于是，在“理財大師們”的一通忽悠之下，他們開始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只賺不賠”的理財大法，大師們個個擁有“金手指”，只要習得大師們一星半點功力，自己也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

但事實告訴我們，當他們開始把此視為自己實現“一夜暴富”的捷徑時，也就自然而然進入別人編織的圈套之中。

感覺從圈套中“爬”出來的小睿，去年下半年已經做起了保險經紀人，“其實也和理財有關，我們主要做教育金、養老金的理財產品。”今年春節家庭聚會時，她向表姐演示自己售賣產品的話術。“拿起紙和筆開始介紹家庭資產配置表的時候，感覺自己和理財課上的講師太像了，話術和套路都差不多。”

而在她演示完之后，表姐的話一針見血：“你這套話術完全打動不了我，因為你對于理財的認知遠低于我們這些十幾年的老股民、老基民，怎么可能會被這種淺層次的理財概念說服呢。”在表姐看來，小睿的這套話術對“投資小白”才有用。

“賺信息不對稱的錢，還是有希望的。”而這恰恰又是理財課收割“小睿們”的關鍵點。

3

亂象頻發，任重道遠

既然理財課的引流策略拙劣、課程專業度堪憂，為何行業發展依然一片火熱？

根據深燃此前的報道，“財商課程的生意可謂暴利，因為單價高、利潤高，而且創業門檻不高，一個7000元的課程包，毛利率達到90%，凈利率也有40%。”

以小竹6998元的課程包為例，財商教育公司就可以從一名學員身上獲得近2800元的凈利潤。此外，錄播課的形式，使得其可以將同一份課程重復賣給無數人，這意味著只要100人購買這份課程，那么凈利潤就是28萬！而1000人購買的話，凈利潤則是280萬元，以此類推。

從這個角度出發，也就能理解理財課火爆的真相了。

事實上，在市場與資本的雙重催化下，國內對財商教育的關注度和國人的重視程度逐漸攀升，供應端與需求端都呈現出井噴之勢。

天眼查數據顯示，近四年（2017-2020年）新增理財教育公司的注冊量超過3900家，截至2020年和財商相關注冊的公司總計達6054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啟牛商學院、微淼商學院、小幫規劃等。

行業看起來很紅火，但總體來看，國內校外財商培訓行業起步不久，商業模式與產品遠未成熟。

行業里亂象頻出：課程定價混亂，價格從幾百、幾千到幾萬不等；課程內容也遠未達到專業水準，常常被質疑為網上“抄作業”拼湊，課程同質化嚴重；加上一些機構重營銷輕內容，內容上靠“雞湯”填充，運營上靠“復制粘貼”來應付；加上部分機構還存在野蠻運營及違規薦基薦股等行為，以致于行業倍受質疑。

對此，行業人士李先生向「創業最前線」表示，財商教育兼具教育和金融雙重屬性，加上在教育領域又同時兼具職業培訓與終身教育的特點，對財商教育實施監管更需要多部門配合，這無疑增加了監管難度。

財商教育行業經過近幾年的高速發展，目前正處于合規洗牌階段。未來，市場對企業的要求會更高，企業需要激發更大的活力，更加自律，更加創新，才能在行業的激流中創造更大的價值。

另一面，需求端對財商教育的需求也在不斷增長。據了解，資管新規已于2021年結束，2022年開始，保本型理財產品將退出市場，這對個人投資理財的專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行業人士普遍認為，2022年，財商教育將必然迎來新的機遇和挑戰。

就目前行業的情況來看，一些財商教育機構對促進國民財商素養的提升、開拓理財視野起到積極作用，但在賽道標準尚未建立的情況下，機構少些“套路”，多些誠意和專業深耕，才有機會成為賽道的優質選手，進而促進賽道的良性發展。

而對于想學會“理財”的90后年輕人來說，買基金、炒股票等資本操作能力不是通過學習幾門課程便能“速成”的，且通向“財富自由”的路也絕非一蹴而就，資本市場的機遇與風險往往相伴而生，何時大膽投入，何時謹慎止損，需要的也不僅僅是知識。

*文中題圖來自攝圖網，基于VRF協議。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創業最前線”（ID：chuangyezuiqianxian），作者：藍齊，編輯：蛋總，36氪經授權發布。